洪厚甜：楷亦有径，觅之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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Ｑ

李北海《麓山寺碑》和《李思训碑》是二王尤其《集王圣教序》与碑版的有机融合。想请问一下洪老师，应如何将篆隶技术转化至北海行楷系统，特别是线质、空间、体势的处理方面，请洪老师有时间了指点一二为感！

洪厚甜：李北海是中国书法史上一位伟大的书法艺术家，他在唐代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忠实的继承了二王的技术系统，是发展、创造的一位伟大书法家。历史上李北海的影响是非常广泛的，赵孟頫应该说是从李北海的书法里面得到了很好的学习和发展，我们近现代的，齐白石是对李北海进行了学习，何绍基是也对李北海进行了学习，对他们影响是非常深刻的。可以说历史上精研二王的，没有一个不对李北海进行关注学习，他的几个非常重要的碑刻，《云麾将军碑》这些都是非常有影响的碑刻，而且是典型的传承了二王的这种精神实质的东西。它在朴厚、凝重，古意的挖掘上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在唐代里面以行书写碑的书法家并不多，李北海可以说是非常典型的一位，他是行书写碑，而且是高古、雄强、雄浑，里面又不乏这种二王的魏晋风骨，从容不迫的这种感觉。

其实我们仔细动脑子看看李北海的行书里面，你不用去融汇什么，实际上他的根基，他的内在实质还是秦汉的东西在里面，他就是篆隶的线质的另外一种存在，这在实质上就和王羲之、王献之，和后来的米芾他们都是一脉相承的，不是你要去融汇什么。你学习古人，我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学习古人的前提是要读懂古人。也就是说你要知道是什么原因、什么元素构成了李北海，当你是真正的读懂了这一点的话，你就知道何绍基为什么是以篆隶见长，沙孟海推何绍基为清代隶书第一人，何绍基为什么直接去取法李北海，他就是读懂了这些东西。齐白石的篆书的成就，最后行草书取法李北海，他也是读懂了这些东西的，所以说融汇什么的让我们觉得是个错误的思维形态，你读懂了他就知道要完成这样一个工程，要完成一个技术体系的建设要去储备什么东西。篆隶是不管你去取法谁，都要必须去储备的东西，只不过你在学习和取法这些大师的时候，你又进入了他们的技术体系，也就是说最传统的篆隶元素意趣的一种升华、生发和新的运用，当然，这些东西都建立在你对书法的审美的向往、审美的理解和审美的追求上。

楷书我说是最难的一个板块，为什么说它是最难的？就是它的综合性很强，你要懂隶书才能真正懂得楷书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结构形态，你要懂篆书你才知道你处理线条的能力，没有写过篆书的能够看懂我的楷书吗？看不懂，当你的篆书元素不能进入楷书的时候，你的楷书的品位、审美含量统统都被大大的降低，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强调在篆隶书以后才能写楷书的这个理由。

还有一个，行书为什么没有取代楷书，成为日常的书体呢？就是楷书是正体，行书和草书都不是正体，那么正体又要有书写性，又要流畅，只有楷书。因为行草书的转换技术只在楷书系统里面成为楷书的元素，而没有成为篆隶书的元素，为什么呢？

篆隶书的时候还没有成型的行草书，没有行草书的技术，也就没有楷书的价值和诞生。楷书所有的点画形态，它的转换，包括它转折、反折这些，包括钩的技术，实际上都是行草书赋予它的，就是在便捷的书写中必须需要这些技术。这些技术它要进行浓缩，一浓缩就成了楷书的形态，楷书成熟到不能再发展，为什么篆隶行草楷，发展到楷以后就没有其他书体再诞生呢？

走到这儿就完备了，所有的行草书技术已经在正体书里面得到了充分的存在，也就是说楷书的便利书写已经做到了所有书体里面最简洁、最到位。所以楷书的形态是建立在懂得了行草书技术的基础上才了解这个形态的合理性，我追求的是点画形态的不确定性。

我说所有的形态都是味精，只能以感受得到而又不确切的存在，你说味精在汤里面是什么形态知道吗？你不知道汤里面的味精，但是你感受得到，所有楷书的形都是要建立在有与没有之间就高，包括隶书，你看我们的蚕头燕尾，还有很多起头，我们都是弱化了它的形态，只有弱化具象，精神才会占据核心地位。

很多写的臭的，他不是写的臭，而是理解的死，就是他们对楷书的理解、对楷书形的理解是在一个形而下的层面上，而没有到形而上的层面来理解它，所以他就进入不了高境界。他只知道把手榴弹做多粗，不知道去研究原子弹，就这个道理，思维方式不一样。

你们现在跟我做楷书，不能先不要形，一开始是从形入手的，但是我们这种形是建立在已经有了对篆隶行草的积累上来做的这个东西，那么我们就通过形的认识进入到对这个形的生成原理的认识，再进入到对形的超越的层面。

所以说难就难在这儿，我们做形是为了超越形、不要形、淡淡的要形，而不是刻意去画形，而且我这个形不是固定的，也就是说我随机生发，它需要什么我就来什么，来的都是合理、恰如其分的。所以说我的楷书不能学，我都学不了，为什么呢？

我这个时候的感受、我这个时候的理解、我这个时候的状态就是我现在的技法，你想，我自己都不能模仿，打个喷嚏你再临摹一个，你能临摹的像吗？它就是这种状态，你看着是打了个喷嚏，实际上是诸多元素形成，在这个时候的，感冒打喷嚏、没感冒打喷嚏、重感冒打喷嚏、轻感冒打个喷嚏，它会一样吗？

所以说同样是我这个行为，只是在一个区间里完成，但是认识形式从具象的形开始的，所以说我们选择《伊阙佛龛碑》。《伊阙佛龛碑》作为褚遂良早年的作品，它每一个都写得非常肯定，这也是唐楷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学习的方面。

唐楷对形状基本上都是非常肯定的，但是我们在学习的时候要跨越这个肯定，我现在不要求你们跨越，它是鬼脸你就做个鬼脸，它是方脸你就做个方脸，它伸个舌头你就伸个舌头，而且它伸了多长你都要把它搞清楚。所有的形你一定要给我非常准确的来做好，那么这里面就有几个要求，第一是观察的细致，通过比较来观察，比较大小、比较长短、比较方圆，所有的元素都可以通过比较来认识。

第二，选择少字数进行训练，选择简单的字进行训练，通过认识简单的字进而认识复杂的字。通过相同类型的字的认识，加深原理性的推广，所以你们跟我写，不要去过多的看我那么活的地方，要看我写死的部分。

你们一开始就是描画都要把它画像，就是要从认识形、点画的形，认识这个点画所形成的结构。你比如说你们可以回去把它放大，放大到五公分、六公分，然后用最细的那种中性笔去勾，把它双勾一遍，你选二十个字把它双勾。我反复的总结，为什么我们前几个班他们在解决形上始终解决不到位，就是缺乏对形的机械性的认识。

因为我们这个机械性认识不是冲着写死去的，我们是冲着写活去的，所以就不怕写死，所以你们就是要进行双勾，通过双勾来认识点画形态，然后再来写它。双勾就是勾空心字，它有缺你都要把它勾下来，你不要把残缺省掉了，不行。

要认识一个字，就是那个残缺你都要把它勾下来，你才感觉得到它那种真正的氛围和状态，有时候你以为是残缺，你把它扔了，　那个地方恰好是一个重要的技术元素，你就会把它损失掉。所以说脑子里面，我们在认识它的时候，亦步亦趋的来做。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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