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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收藏之大义?收藏家务必在下手之前慎思之。
孔子有云: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望文生义的先生会以为:怎么?孔子太自私了,为什么“为己”?这真是天大的误解。
“为己之学”一直是儒家最重要的学习宗旨。
这和孟子批评杨朱之学:“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为”正相反,在儒学的“修、齐、治、平”的理论大中,“修”字就是为己。
屈原《离骚》所谓“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就是为己,倘有一人,自己修为都不够,还能齐家、还能治国、平天下吗?
“为己”的终极目标是“利他”,是儒家的普世价值。
收藏家的眼光如果只囿于个人的欲望,那他不是收藏家,只是聚敛者。
《老子》: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这是收藏家的天赋使命,收藏家是人类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呵护者、守望者。
因为有了收藏家,使人类残留的吉光片羽,得以在新世放出潜藏的辉煌。
倘不是罗振玉、董作宾、刘铁云对残甲断骨的收藏,就没有王国维的《殷周制度论》、《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
没有郭沫若的《青铜时代》、《十批判书》,而殷商的历史至今可能还是一片漆黑。
不要轻视任何微未的收藏,也许人类早已沉埋了千百年的变化沧桑会豁然大朗。
收藏家甚至应有宗教的情绪,佛家所谆谆告诫的“贪、嗔、痴”三病,也正是收藏家应时时以此为诟病自警。
收藏而至于“贪”,可谓格调不高;
至于“嗔”则会远离“无漏”,而陷入“有漏皆苦”的根本烦恼,如《老子》所说: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在我之手与在他人之手,苟皆有对人类的爱心,那就没有区别,收藏会成为一种至乐。
至于“痴”,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病变,《红楼梦》中有一位收藏扇子的石呆子,贾赦掠其扇,石呆子忧愤而死。
贾赦固然可恶之极,石呆子也不亦过乎?
这是一种痛苦的收藏。将心灵陷入“我执”与“法执”的地狱。
“为而不争”是藏家的美德,“物欲”则是藏家之大敌。
苏格拉底有云:要体面地拒绝欲望。
这当然是先哲的自我警言,何尝不是收藏家的座右铭。
收藏家应为天下藏,为千秋万代藏,而不为私欲藏,这是一种何等高贵而典雅的品质。
陈介祺所藏毛公鼎,苟非陈氏如炬之目于以辨识,那么,也许今天早已零落为泥化为尘。
虽几经转折今天这件重器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真是稀世之宝,不可以金钱计其价。
拒绝金钱对收藏的腐蚀,则是收藏家们的另一天赋使命。
要抵制拍卖场的一声锤响,所煽动的群体盲动情绪。
拍卖场的主事者,正应是眼光锐利而德高望重者,定以适当价格为上线和下线,才是拍卖的本分。
平生最厌听者,为拍卖场上充满虚荣的呼价和掌声。
更可耻者为拍卖前称“势在必得”,这无疑是命拍卖方找托哄抬,国家的损失在所不计,这可以《圆明园》两个兽首的购回,为典型一例。
和金钱靠得太近,则与收藏家之大义其去益远,跟踪而来的是审美境界的消遁。
有大境界,方有大收藏,而大收藏不以大价钱为目标。
于是,我们能到达《老子》所谓“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的美妙的境域。
收藏界将成为高士的沙龙、平民的欣慰,再见不到贪婪的眼神,见不到拍卖场的虚荣,见不到“巧言令色鲜矣仁”的奸佞之徒于收藏界上下其手。
那么,文明的收藏、文化的收藏将成为世界的主流,这是一个和谐的世界不可或缺的事业和爱好,是所有收藏家崇高而永恒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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